陈友就站在牢门边上，得了沈君珏的吩咐后麻溜地一关牢门，三两下锁好。
虽然顾小少爷很厉害，狠狠揍了这个北漠人帮殿下出了口气，但现在还是得听殿下的。
锁好门，陈友立刻离牢房远远的，躲到玉柔公主身后，他才不是怕被顾小少爷揍，是得老老实实跟着殿下后面，听她吩咐。
“殿下……”顾亦珏皱了皱眉，两手扒着栏杆，“三天之内，乌里木一行定会离京。”
隔着冰冷坚实的铁柱，沈君珏一扫那头顾亦珏的脸，越过他朝大牢更深处走去，她走了没两步，便停下来，再往前便是另一间牢房了。
顾亦珏和陈友没做声，两人见沈君珏在那定了一会儿，很快转身回来。
“先在这里面好好待着，你不一定是因为乌里木才进来的，至于何时出去……”沈君珏说到一半顿住，抿唇思量一瞬，“看我心情。”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友紧跟在沈君珏身后，也走了，走道尽头铁链碰撞的声音再次消弭后，整个大牢又恢复往日的寂静。
“你胆子不小，敢揍北漠的人。”齐三沙哑的声音里藏着打趣，“或许你要一直陪我待在这了。”
顾亦珏十分嫌弃瞪了眼那扇小气窗，他慢慢踱步过去，靠着墙壁坐下。
“嗯哼……”顾亦珏懒得回话，他出不出得去，玉柔公主说了不算，皇后也说了不算。
再者，皇后同意这两个北漠人进刑部大牢，不就是想让他这个“有罪”之人收拾他们一顿。
毕竟，如果不是北漠人主动挑事要求打开牢门，没人能动得了他们。
“不怕北漠报复你？”齐三咬着牙补了一句，言辞愤愤，说不定还挥了两下拳头，“不过真解气，多打几拳。”
报复？
顾亦珏心里轻笑一声。
若是北漠真的攻打燕北地区，打到顾家的地盘上来，正好给顾家一个平定边境的大好机会。
顾亦珏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盯着身前一小片地砖出神。
北漠之后怎么打算，他暂时管不着，他现在更在意玉柔公主走前说的话。
“隔壁的——”齐三许久没听到顾亦珏这边的动静，觉得无趣，便又来找他搭话，“你姓顾？”
顾亦珏脑袋一偏，手撑在地上稍事侧过身子，微微弯下腰与小气窗贴近几分，“方才你说，上次和亲的本该是玉柔公主，后来换成了金露公主？”
照齐三之前的描述，北虞战败后，乌里木点名要求玉柔公主和亲。
按理说若是这样，如果最后前去和亲的不是玉柔公主，乌里木说什么都不会轻易答应北虞的要求，甚至还可以以此为由继续找北虞的麻烦。
但最后乌里木不仅接纳了金露公主，还答应与北虞和谈，两国重归于好。
“是。”齐三重重颔首，“进来后没多久，便听说换成金露公主去和亲，本来担心玉柔殿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现下看来她过得挺好的，我放心了……”
少爷的在天之灵，也安心了。
齐三闭上眼，在心里默念。
刑部大牢外，沈缘抱臂倚着车架，怀中一把长剑，抬眼就见沈君珏正好从大牢出来，日光正好缓缓拢在她身上，驱走从暗处带出的阴沉沁凉。
“殿下。”沈缘疾走几步迎上去，轻唤一声。
心事重重的沈君珏没听到沈缘的声音，她照往常走到车架边上，扶着沈缘的手臂上去坐下，旁边明月不敢打扰她。
顾亦珏揍了北漠人，看上去解气，若之后乌里木借此胡闹，要求母后重罚顾亦珏该如何是好。
他人现在已在牢中，再罚下去，怕是不止多关几天这么简单。
沈君珏一拳捶上身旁坐垫，“咚”一声闷响惊得明月一颤。
明月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开了口，“殿下……我们待会去哪？”
经明月提醒，沈君珏才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进宫。”
她得盯着点乌里木，防止他再提些对北虞、对顾亦珏不利的要求。
皇宫景华殿，林皇后同乌里木一直在喝茶，两人时不时聊几句话，大多数时间都是长长的沉默。
直到刑部那边的消息送进宫，说顾亦珏两下就把帕克脱打晕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呢。”林皇后语气平淡细长，搭在桌上的手细细摩挲光滑的桌面，“顾亦珏也真是，太不懂礼数了。”
说着，林皇后抬手掩唇低咳几声，再看乌里木脸色阴沉，铁拳紧握。
“看样子，顾亦珏真的关在北虞的刑部大牢里。”
乌里木拳头顶着桌面起身，手脚一阵慌乱碰倒了桌上茶杯，四溢的茶水流了一桌，滴滴答答滴落下来，乌里木身上也沾到了一些。
“来北虞这么久，我们该回去了，后日启程，皇后别忘了我北漠的文书。”乌里木稳了稳心神，便大步离开景华殿。
乌里木离去，林皇后也没派人送送他，只是叫人将泼洒出来的茶水清理干净。
“如此，顾亦珏可以说是立了一功，之前是本宫小瞧他了。”林皇后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又立即放下，“仔细说说刑部大牢里发生了什么。”
乌里木走了，林皇后再也掩饰不住笑意，嘴角高高扬起，两只眼睛里都带光。
万公公上来顺手为林皇后添了杯新茶。
送来消息的宫人见林皇后心情大好，他的语气跟着轻快起来，顾小少爷帮北虞出了口气，谁不高兴。
“那两个北漠人见到牢里的顾小少爷后，尚不罢休，旨意要殿下打开牢门放他们进去仔细查探，殿下不肯，倒是顾小少爷同意放他们进来，谁知那帕克脱一进去就朝着顾小少爷给了一拳。”
林皇后闻言，细眉淡淡一挑，是北漠人先动的手。
“但是顾小少爷比帕克脱还快，三两下就把人打晕了，帕克脱毫无还手的机会。”
寥寥两三句，听得人心里十分痛快，万公公笑得脸上堆起几层褶子，抬手捧起茶壶直接给林皇后的茶盏添得满满当当。
林皇后视线淡淡从溢满的茶杯上掠过，半是好笑半是无语，正要说道两句，便听殿外通传玉柔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