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一切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播放。
花团簇锦中，她跟着侍女们在玩着捉迷藏，少女轻巧地身子穿梭在花丛中，一阵阵嬉笑声响彻在明歆殿里。
那时候，她刚刚坐上皇后这个位置不足一月，虽说已不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小姐，但属于少女的那份活泼和对生活的热情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
正值碧玉年华的她，却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背叛这个词。
她心爱的男子挽着一位长相清纯的小姑娘穿过明歆殿走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他的烟妃，她们可以以姐妹身份相称。
小姑娘看上去懵懵懂懂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惊恐地盯着她，那样子很是可爱，就连她自己都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陆胭歆其实早就知道，身为皇帝，自会有后宫三千佳丽，她身为一国之母，更要表现地大度些。
努力压下心里的不自然和那丝不舒服，女子的嘴角微微弯起，显露出脸颊的两道酒窝，恬静的笑容让人动容。
她刚要开口，那小姑娘却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他的身后。
“你吓到她了。”男子脸上的不悦不带一丝隐藏，甚至于双眸间还带有一丝薄怒。
少女的尴尬在那一刻变为了呆怔。
他何时这么容易动怒了？
“妾身只是…”陆胭歆张口想要辩解。
男子却已带着那小姑娘离去，她对着的，只有两道背影。
初春的暖风吹拂着女子的青丝和裙摆，站在众多下人中间的她除了被佛了面子的尴尬还有一丝淡淡的伤心。
她想过她要和别的女子分享他，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个位置或他被别的女子伤害，甚至于也想过她可能会在后宫被排挤，毫无地位。
却从未想过，那个前段日子还与她风花雪月，吟诗作对，言笑晏晏的男子会如此冷漠地对待她。
再没了之前玩乐的雅兴，陆胭歆有些恹恹的回了宫殿，眼睛瞥到桌上的女红鸳鸯戏水还差了一只，她就随手拿了起来准备绣完。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看着手里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一股小小的自豪感自她的胸膛溢出。
十六七的少女，还是爱玩的性子，心情大好的她又开始和平常一样，带着随身的婢女在宫里乱逛。
这是她入宫后养成的一个习惯，以此来消解在宫里的烦闷。
只是今日，她总觉得那些下人行礼时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甚至于有些胆大的，直接略过了她，当她这个皇后如空气一般。
“站住，好大的胆子，看到皇后娘娘竟然不行礼，谁给你的胆子！”
在被二次忽略后，沉不住气的碧桃对那婢女出声斥责。陆婉茹站在原地，等她给出交代。
“呵～”那婢女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一个失了宠的皇后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说不定，再过些日子，您就不是皇后了。”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就回响在被红墙围住的巷子里。
“放肆，本宫贵为一国之母，也是你们这些人能置咄的？”
陆胭歆指着那婢女的手指微微发抖，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打人。
被打的宫女捂着红肿的脸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管怎样，她现在都是皇后，要杀了自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拉下去，割了舌头，乱棍打死。”
说完，陆胭歆就转身离去，仿佛那女子的求饶声如同空气一般不存在。
原来，皇宫如此可怕，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因为那个男子一句话，一个动作，她身为皇后的威严就能不复存在，甚至让人觉得她如同蝼蚁一般可以任人践踏。
之后她也向父亲哭诉了此事，还寻问父亲她没有隐忍是否做错，会不会惹得皇上不快。
陆胭歆低头看了看保养得体的右手，自那之后，她就以手段残忍的方式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她也的确残忍，陆胭歆有些自嘲地笑笑。
父亲对于她的做法十分赞同，她也开始变本加厉，对那些比你弱的人，心中不快当场报，若是比你强的，那就先记着，等你比她强了，再报复回去。
父亲的教论她一直铭记于心。
这只手自那之后，打人已是常事，甚至于后来，她的脾气越来越大，经常一发不可收拾。
贵妃塌上的女子轻轻地摩擦着白净的指甲，一双眸子里忽暗忽明。
***
“哦？只是如此么？”
曲义宇抬眸看向身边的女子，那少女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一双眼睛透着股神韵。
“父皇，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曲雪儿摇着他的手臂，语气软软道。
“快点告诉儿臣嘛，顾萧最近是不是在京城，而且出入过憬王府？”
见曲璟溪还是一脸的沉溺于奏折中，对她的撒娇未置一词，不由得有些气馁。
“父皇～”
两只柔软的小手捏揉着他的肩膀，坚持不懈地继续努力。
“儿臣特地为父皇买了些南方的舞姬带了回来，据说她们的舞姿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看在雪儿这么孝顺的份上，你就告诉雪儿嘛。”
父皇喜欢看舞蹈，这个肯定能起作用。
果然，听到她的话，那张埋于书里的脸抬了起来，曲义宇眸子微斜。
“你真的只是想去见见顾萧而已？”
心里的欣喜顷刻间溢于言表，曲义宇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暗叹果然还是个小犊子。
大概这就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吧。
顾萧那个无人能治住的老虎，遇到雪儿这个调皮捣蛋的也算是遇到克星了吧。
“顾萧是璟溪的好友，他在哪儿，去过哪儿朕不清楚，不过你弟弟前几日刚刚成婚，今天是憬王妃回娘家的日子。”
还不等他说完，曲雪儿一蹦三尺高地丢下一声“谢谢父皇”就没影了。
“皇上，公主这般，若是”一旁的小福子见她如此，忍不住出声想提醒他。
“无妨，”曲义宇埋首于奏折中，并未抬头。“这丫头性子如此倒也不是件坏事，随她去吧。”
小福子见此也不好说什么，或许吧，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