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这等主意来,梅将军可是觉得自己能强过那北疆刀王?”
黄清瞥向坐在她对面的梅韫桦,“还是说,梅将军是不曾被收录武评的绝代强者,外表虽平平无奇,实则却是那拳打入势,脚踢宗师的高手中的高高手?”
她捂嘴轻笑,“若真是如此,倒是本小姐失礼了。”
“监军大人说笑,末将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武道强者。”
男人摇了摇头,“位列武评,入势之境,郭羽确可称得上勇武过人,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拿他没法子。比试的规则乃是由我方来定,只要设计得当,监军大人又安知他不会败?”
他笑道:“要知道,这世上可从来没有什么无敌,只要是人,那就会败。”
“梅将军能有此自信倒也算是件好事。”
听得对方如此说,黄清挑了挑眉。
虽是没有套出他们的底牌,但若是再继续追问下去,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能知道后两日的比试内容便已是够了,没必要再冒些多余的风险。
她抿嘴一笑,伸手拿起茶壶,将梅韫桦身前的杯子斟满,“那本小姐便暂且用这杯茶,预祝梅将军旗开得胜了。”
望着眼前这又一次被倒得满满当当的茶杯,男人不禁抖了两抖。
“监军大人。”
他苦笑着看向对座的女子,“末将应是没有得罪过你吧。”
“梅将军何出此言呢?”
黄清秀眉微蹙,“难不成本小姐请你喝茶倒成了刁难?若是不喜…”
她面现不悦,“这茶,梅将军不喝也罢。”
“…末将失言,监军大人莫怪。”
听出女子话中的不快,梅韫桦只得陪起笑脸来。
他们的一系列谋划已是进行到最紧要的时刻,倘若眼下因为一杯苦茶惹得黄清翻脸,进而生出许多麻烦,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思及此处,即便自己的胃在不停地抗议,梅韫桦仍是拿起那杯茶来,强行将之喝下。
一杯过后,男人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
“梅将军果然是个妙人。”
看着梅韫桦那副凄惨的模样,黄清翘起嘴角,那双桃花眼中尽是愉悦之意。她拎起茶壶,“这茶可不是谁都配喝的,本小姐是欣赏梅将军你,这才愿意将好茶与你分享,可莫要不识抬举。”
“蒙监军大人抬举。”
梅韫桦低下头,声音微颤,“末将不过一军中粗浅粗人,不懂品茶。监军大人这好茶让末将来喝,便有如牛嚼牡丹,白糟践了东西…”
“不不不,俗话说得好,红粉赠佳人,好茶配英雄。梅将军长袖善舞,文武双全,慧眼识人,聪明绝顶,如此英杰,又怎能说是糟蹋?”
说话间女子再度伸出手,将那空杯倒满。迎着男人那惊恐的目光,她略带深意地笑了笑,“就凭梅将军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便当得起本小姐这几杯茶。”
……
入夜时分,本就没什么人的镇北将军府早已是一片昏暗,此刻唯有书房还亮着些许微光。
烛火下,自比试回来后便待在书房中的男子此刻正紧紧皱着眉头,不停翻阅着手上册子。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在不知比试内容的情况下,无需想也知道明日定然是十分困难的。为此,他总要尽可能的做出些准备。
然而,在翻遍手头那些册子后,郭羽无奈的发现,除去睡觉以外,他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啪!”
随手把手里的册子往地上一丢,他颇为自暴自弃地说道:“不看了不看了!比什么都不知道,老子还在这里看个几把!”
就是他把什么《刘家家谱》、《北境旧事》翻烂了又能有何用?人家还能跟他比背诵刘家的祖宗十八代不成?
正当郭羽打算破罐破摔回去睡觉之际,一道白色倩影缓缓走入书房之中。
看了眼那本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册子,女子微微扬眉,随即弯腰将之拾起。
“这是怎的了?”
她走到书桌前,将册子放好,继而歪着头,嘴角含笑地看向男子,“什么事教我们郭大将军如此暴躁?”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书房中的黄清,郭羽倒是没有如何惊讶。
这些日子里,她早已成了他镇北将军府的夜间常客,有事就来,没事也来,眼下出现在这书房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瞧着女子那笑靥如花的模样,郭羽心中的烦躁莫名消了几分,当下开口道:“笑得这么开心,监军大人这是在来的路上捡着银子了不成?”
“银子是不曾捡到,眼瞎的蠢货倒是收拾了一个。不过这不重要…”
黄清在男子的身旁坐下,她将胳膊撑在桌面上,一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向郭羽,“不如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郭大将军不是正在为着什么事苦恼么?”
她朝着郭羽眨了眨眼,“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小清儿呢?”
“问你也没用。”
郭羽被她这句话给逗得笑出了声。
他也知道这黄清鬼点子多,可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有家伙就干不了事儿,即便他与黄清说了,那也是无济于事。
“你不说我也知道。”
对于郭羽的态度,黄清倒也不恼,“不就是再烦与那小姑娘比试的事?”
“这都被你猜到了,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男子笑道:“那不如大聪明你再猜一猜,刘家的小姑娘接下来是要与我比些什么?我也好有个应对。”
“自然是斗兵。”
她答得很快,好似早就知晓答案一般。
郭羽怔了怔,旋即将信将疑地看着身旁的女子,皱眉道:“当真?”
“清儿何时骗过郭大将军?”
“……”
郭羽撇了撇嘴,当下也懒得与她计较这些,他再次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以为我方才说的那个眼睛有毛病的蠢货是谁?”
黄清轻哼一声,“放眼天下,怕是再没有人能比那梅韫桦瞎的了。”
“他与你说的?为何?”
对于梅韫桦怎么眼瞎的事,郭羽并不是很在意,他好奇的是为何那人会在这种时候将这比试内容透露给黄清。
梅韫桦性子谨慎,嘴巴也是很紧,前些日子任黄清如何从旁敲击也不曾透露半分,结果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反而是漏了口风,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大抵因为是喝…因为今日的败阵叫他失了几分冷静,再加上清儿出言相激,一时脑热便说了出来。”
黄清道:“总而言之,接下来的两场,一场是斗兵,一场是斗将,而且清儿观其态度,似是对后续的比试十分自信,估摸着是有什么能致胜的底牌。”
“底牌吗…”
郭羽皱起眉头,整个人陷入到沉思之中。
斗兵斗兵,听其名便知是教两方麾下甲士自行相斗。如果说斗阵考量的是统军者的指挥之能,那这斗兵无疑便是比较两军甲士的强弱。哪方强,哪方便可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