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成拉开卧室里的窗帘，灭了房间里的所有灯，俯身在萧沐晴鼻间听了听，她呼吸均匀，虽然气息比较烫，但好在稳定了些，吃的药有催眠镇静的功效，她睡得很沉。
在她身后躺下，拿多一个枕头，垫在自己头下，可以看到外面深蓝泛着夜光的天空与城市顶端相接，手心摸了她的额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夜光。
抬腕看表。
抬腕看表。
抬腕看表。
几次动作下来，三根指针重叠的时候，他看到了漫天的烟花在窗外绽开。
有巨大的响声，却没有吵醒她……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跳下床，从衣服兜里摸出好几个这几日随身带着的红包，取出其中一个，其他的放回去，又拿出钱包来，钱包里现金不多，不过才七百元，似乎有些郁结，但还是只能妥协的拿掉一张，将六张粉色的钞票取出来装进红包里，封好口。
他回到床上，将红包小心翼翼的塞在了她的枕头下。
烟花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拿掉一个枕头，睡下去。
萧沐晴迷糊中，感觉额头上总是有人抚过，却疲得睁不开眼睛，这一觉睡得很沉。
萧沐晴早上醒来的时候，顾斯成已经不在酒店，也在这个点，有人摁了门铃，是服务生。
服务生推了餐车，礼貌的对萧沐晴说，“萧小姐，顾先生交待过，不管您这个时间点有没有醒，都一定叫您起床，用餐半小时后，记得吃药。”
萧沐晴“哦”了一声，“谢谢。”
萧沐晴吃完早饭，打电话回了海城，问爷爷的情况，萧凯告诉她，医生说暂时还能稳定住。
萧沐晴知道，哥哥也是急了，要不然一定不会用“暂时”两个字，哥哥并不想她担心，没有谁不想爷爷好起来。她挂了电话后，更加焦急的等待Adis，反而把同顾斯成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扔到了一边。
顾斯成驱车回顾宅前，顾斯阳是最早到沁园给顾立请安的。
顾立习惯早起，新年看到顾斯阳，自是高兴，而顾斯阳敬了茶，请了跪，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顾立便轻一扬眉，“斯阳，有话说？”
大年初一，有很多忌讳，只能说吉利的，不能说令人不高兴的事。
但顾斯阳有些急了，他从小就认为自己的性子有很强的韧性，万事都不会冲动，少年老成也是优点。
在他的眼里，萧沐晴还年轻，就算跟顾斯成离婚之后，顾家无法接受她，他还可以再等两年，他会在这两年把业务往外发展，他可以在另外一个城市和她生活。
昨天下午顾斯成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后来跟着出去一问保全才知道，萧沐晴来找顾斯成了。
他不相信爷爷会不知道。
而昨天晚上顾斯成连顿年夜饭都没有吃完，接到一个电话就半路离席，顾家一年一度十分重视的一起守岁他都没有参加。
一夜未归。
大年三十的晚上，居然不回家。
这在顾家简直就是不敬不孝！
“爷爷，您说过不可以帮萧家。”
顾立一敛眉，“哦？”
“您上次发过声明，萧顾两家不来往，也在家里表示过，顾氏不准拿一分钱出来帮萧家。”
“对。”
“可是萧家如今渡过难过，是大哥帮的忙，您可知道？”
“哦？”
“……”顾斯阳见顾立并没有大发雷霆，顿感疑惑，“爷爷，大哥明知故犯，这是违反家规的！”
“斯阳，有些事，不要乱讲。”
“爷爷，这不是无凭无据的事！大哥……”
顾立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将方才顾斯阳敬过来的茶碗往桌几上一放，无愠无怒，依旧是大年初一起床时的慈面善笑，“斯阳，我不喜欢听到你们兄弟之间内讧的事，你无需指出你大哥的路线，爷爷替你说。”
“这件事，我并不认为你大哥做得违反家规。”
顾斯阳站在堂中，面色一滞，从来都沉敛的眸，都在翻滚。
顾立的手置在桌面上，轻轻的扣敲几下，苍眸噙笑，“斯阳，你不要觉得爷爷是在偏袒你大哥，我当时说过，顾家不准拿钱帮助萧家，顾氏的钱，不准花在萧家上。你大哥也答应了我，不动用顾家的钱，他做到的。”
说到此处，顾立眼角微微一抬，微露赞赏之意，“我甚至认为他这着棋走得甚妙，利用大家族之间相互忌惮和牵制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将顾家推到众目睽睽下与萧家结盟，再利用萧家在海城有了顾家的靠山这一假象迷惑了萧锡山。”
顾立沉吟一阵，“顾家以为萧家有南方萧家扶持，不会再做高高挂起的事，而萧凯这案子突然间翻盘，顾家必然也忌惮萧锡山的能力。但现在海城又都在猜测萧凯的案子翻盘是因为顾家的势力，想必是江来庆这个军区司令起了作用，这么大顶高帽子戴在顾家的头上，平白拣了这么大个便宜，他们自然会对萧家的事更上心。说到底，你大哥是按照我的意思，没花过顾家的钱去扶持萧家的企业的。又何来违反家规一说？”
这些话于顾斯阳来说，简直就是狡辩！爷爷居然全都清楚，什么都清楚却还如此纵容！
他心里岔岔不服，却也隐忍不发，“爷爷也说过不准萧沐晴再进顾家的门！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顾立面色陡然一沉，大年初一，他鲜少这样带着怒意！
顾斯成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的衣服，大步朝着正堂走进来，还未等顾斯成给顾立下跪请茶，顾斯阳便朝着顾斯成笑问，“大哥昨夜岁居然没跟我们一起守，这是忙什么大项目啊？”
顾斯成闻言，偏头凝向顾斯阳的眸光一寒，寒中带刃！
顾斯成凝视顾斯阳半天，寒眸里慢慢的氤开一抹笑意，浅浅淡淡的，“斯阳什么时候对我的项目也开始感兴趣了？”
顾斯阳也不显慌乱，“倒不是感兴趣，而是觉得顾家守岁这么重要的事也可以放下的，想必是件比世界水上乐园还要大的项目吧，那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