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陈清河和闻欢相对而坐, 她吊儿郎当地盘腿坐在椅上, 不慌不忙地看着对面的人，陈清河脸色沉重，闻欢摸了颗苹果塞进嘴里, 咬的鼓鼓囊囊的, 她抬眸扫他一眼：“有事找我？”
陈清河冷冷看着她：“解释。”
闻欢态度轻佻：“解释什么？”
陈清河深深地注视他，眸底黑沉的吓人, 他一字一句又缓又沉：“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闻欢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说那个啊？”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闻欢不在乎地嚼碎苹果, “单纯看他们不顺眼，行吗？”
“闻欢。”
陈清河止不住有怒意, 他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还不明白现在的局势。”
闻欢把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别叨叨了，我不想听。”
“闻欢。”
陈清河叫住起身想走的她, 缓了一秒，才继续说：“休学手续已经办好了, 明天开始会有老师来给你上课，从早到晚，六点多王嫂会来叫你起床，你早点睡，这不是商量。”
……
这根本就是地狱。
赶走这个月的第三个老师后, 闻欢终于等来了陈清河。
午饭过后，闻欢坐在电脑桌前，向右滑走鼠标躲闪对面的技能, 刚躲走，还没来得及攻击，电脑屏幕一黑，全都灭了。
她楞了一秒，压得低沉的嗓音透过耳机闷闷地传进来：“闻欢。”
闻欢皱了下眉，没说话，摘下耳机摔到桌上，站起来绕过他把插头重新插.好。
陈清河站在一边，背脊挺直，像是一棵矗立很久的树，他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看她重新打开电脑，戴上耳机。
没有什么要理他的意思。
陈清河咬了下后牙槽，恢复点清醒：“闻欢，我有话和你说。”
显示屏亮了，电脑开机，闻欢双击桌面上英雄联盟的图标。
陈清河眯了眯眼，知道她肯定听得到，也不再和她周旋，压着下一秒就会升上来的情绪说：“一个月，你赶走了三个老师，如你所愿，现在整个深港都没有培训学校敢来接你这块烫手山芋。”
闻欢选英雄的手一顿，心底暗爽，想笑，嘴角使劲抿着，努力憋着不笑。
陈清河看到她的表情，心下了然，他没戳穿她，平淡地陈述：“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来给你补课。”
“早八点，不见不散。”
他一气呵成，没给闻欢反应的机会，闻欢诧异的微表情被他收进眼底，有点不满，像是家养的猫咪在发脾气。
陈清河唇角微掀，感觉有点奇妙，就这一秒，刚才还堆在心里的郁结全都消下去了。
他是爽了，闻欢可一点都不开心，她瞪着陈清河离开的背影，狠狠一摔，把鼠标砸到桌上。
这把，又输了。
……
隔天一早，六点半，王嫂果然准时出现在闻欢房间门口，打开门，她吓了一跳。
被子没有摊开，闻欢抱膝靠在床头，长发散在垂到腿侧，黑暗中，只有一小束微光从窗帘照进来，却没有照到她的身上，她抱着膝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阴郁少女。
王嫂搓搓手，往前走了两步试探：“安……安？”
闻欢没理，她一夜没睡，却一点困意都没有，甚至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抬起头，嗓音沙哑，她问：“现在几点？”
王嫂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不知道是熬红了，还是哭红了。
“六六点半。”
闻欢沉吟两秒，暗自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他是不是快来了？”
“是。”王嫂点头，“陈先生打电话说，已经在路上了。”
“好。”闻欢坐直，“我等着他。”
“安……小姐。”王嫂突然改变称呼，闻欢一怔，抬头看她。
王嫂的表情很犹豫，她皱着眉头，要说要不说，闻欢不着急，她差不多能猜到王嫂想说什么，她抬头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王嫂犹豫好久，终于才小声说：“小姐，我觉得，或许你是误会陈先生了。”
闻欢不语，王嫂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完：“我这人没上过几天学，没文化，不会说，但我就是感觉，陈先生他是真的对你好，做事或许能骗人，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陈先生看你的眼神里，那个表情啊，动作啊，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他是真心待你的。”
“或许，或许。”王嫂捏紧了围裙，“你们试试，也成？”
“不成。”闻欢想也没想，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和波澜，她冷冷说，声音里并无任何女孩子家的娇羞，甚至连温度都没有。
“王嫂你搞错了，陈清河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不可能。”
……
“王嫂你搞错了，陈清河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不可能。”
女孩的话从门板那边传来，是陈清河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冷淡，疏离，还有看破一切后的淡然。
陈清河垂在腿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怒火不可遏制，如数激荡在胸前，他眯起眼，磨了磨后牙槽，转身离去，下楼的时候，顺手把手里提着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闻欢收拾好下楼，陈清河已经等在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看看报纸，闻欢瞥了他一眼，没理，她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吃饭，王嫂站到一边，左看看餐桌上的闻欢，右看看沙发上的陈清河。
两个人离的并不远，但不知道为什么，王嫂总感觉她们两个人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深深的鸿沟，一眼望下去黑乎乎的，看不见底，似乎永远都不可能被填平。
她叹了口气，回厨房做事。
闻欢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停了。
餐桌那边没有动静了，陈清河看完经济版块最后一行字，把报纸折好放到桌上，顺手拿起放到桌上的一摞书，朝她走过去。
“吃完了？”
闻欢抬头瞥他，没说话，陈清河把书放到桌上：“这是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页数我已经帮你折好了，还有一会儿时间，你是先自己看看，还是直接开始？”
闻欢还是不说话，陈清河也不尴尬，他神色如常，继续说：“算了，你自己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你跟我过来，我们直接开始。”
他拿起书想上二楼书房，身后的声音让他停了脚步。
“陈清河。”闻欢定定注视他的背影，缓缓问出来，“飞机失事，真的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