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歌抬腕看了一下表，颇有些遗憾地开口。
“看来愉快的海洋球时间就要结束了。”
比起方才心事重重的样子，徐臻的笑容却变得更加明媚起来。
“是啊，快到了，虽然没有海洋球，不过我觉得我们的聊天也很愉快。”
顾城歌能够感受到她说这句话的真诚，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顾小姐的确是个有趣的人，我想比起我，你可能还更适合我现在的这份工作。”
听着徐臻的打趣，顾城歌摆了摆手。
“徐老师开玩笑了。”
徐臻却是一脸认真。
“不是开玩笑，从前我会一直觉得所谓好的老师，业务能力要过关，要有耐心，不过现在看来，有一样东西更重要，这一点上，您做得比我要好。”
“哦？是么，是什么？”顾城歌认真的发问。
“尊重，好的老师好的学生，都应该学会对彼此的尊重，我现在不觉得亦旸的那幅画的立意是阴暗了，你说的对，或许那就是他眼中的世界，即便有些残酷，但是也应该尊重。”
徐臻说完这些话，笑着跟顾城歌挥了挥手，动身向前准备将那些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家伙们都从海洋球里面拖出来。
顾城歌站在原地望着徐臻的背影，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建议蒋博淮给两个小家伙换幼儿园。
能遇到徐臻这样的老师，她觉得总有一天，亦旸会自己拆掉心中的那一面墙，伸出手，握住墙外的人吧。
顾城歌正充满期待地想着，突然听到展厅里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砰！”
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空旷的展厅里，格外清晰。
“冷静一点！麻烦您冷静一点好么？”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是谁给这么晦气的破画放在我的大堂里的！”
“冷静冷静，或许这只是个误会……”
“误会？我我说了多少遍了，vip厅是我包了场的！不是给你们拿来举办这什么破画展的！”
“南小姐，您也讲一点道理，vip厅那边我们可是早就给您准备好了的，跟办画展的风雅厅根本就不是一个位置，隔了一整个游泳健身中心呢。”
“呵！那你倒是解释解释，隔了这么远，为什么这画展上的破画，会出现在我们婚纱照的旁边？！”
顾城歌原本还没有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但是后面听到工作人员口中称呼的那句“南小姐”，便立刻响了起来。
怪不得这么熟悉，之前自己将她发来的录音听了许多遍，所以出于本能，耳朵记住了这个声音。
是南思纯。
顾城歌也是在后面找雷景云的时候做了些功课，才知道她跟南思玟的关系。
如此说来，她一开始对自己有着无缘无故却异常浓重的敌意，也就有了好的解释。
听到他们的争执，顾城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但是当她看清楚那幅被摔在地上，画框都已经碎的四分五裂的画时，眸光渐渐变得冰冷。
那幅画里画的也是一个睡美人，只是跟展厅中央摆放的童话一般的世界不同。
睡美人已成枯骨，躺在了早已凋零枯萎的花瓣之中。
跟徐臻描述的情形一模一样。
这幅画，是蒋亦旸的画。
顾城歌立刻疾步走近。
此时此刻，南思玟正掐着腰，趾高气昂地同酒店工作人员争吵着。
她的脸上此时此刻还带着妆，身上的衣服虽不是正式的婚纱，但是也很隆重，很显然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顾城歌不由得想到上一次自己在K公馆见到她的时候，她在炫耀自己的老公，还有马上要到的婚期。
该不会……
果不其然，立刻有酒店的经理上前来赔礼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原本是果先生跟太太的大喜之日，扰了二位的雅兴，对不住对不住，应该是搬运的人员失职，犯了错误，送错了地方，才闹出了这个乌龙……”
胖胖的经理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道歉的态度很是诚恳。
南思纯却依旧不依不饶。
此时此刻的她心中有气，就因为前些天网上她们闺蜜小团体的群聊被爆了出去，那些之前发了请柬的富二代朋友，今天居然到现在一个都还没有到场。
眼看着婚礼就要开始了，来的却都是男方这边的人。
南思纯出身普通，家世平平，自然是跟她老公这边没有办法比的，所以亲朋她叫的不多，就指望着这些年在名媛圈子里认识的这些好友们来撑场面。
可谁知道，他们非但没有来不说，更是连礼金都不准备，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将她拉黑删除。
南思纯被气个半死，加上又看到有人错把这幅画摆在了她的展厅里，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提了东西就杀了过来。
这么晦气的画面，如果说不是存心找茬，谁会相信？
所以她这一来，就立刻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这无故的展品身上。
光摔了东西还不尽兴，看着那大堂经理唯唯诺诺一副顶不起事儿的样子，她更高兴，抬起细长的高跟鞋，就狠狠地在那画布上踩上几脚。
她的腿刚一抬到半空中，就听见一个声音厉声呵斥。
“你敢？！”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有威慑力，将南思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以至于那脚抬在了半空中，颤了颤，愣是没敢直接落下来。
也就是这一停顿的功夫的，顾城歌俯下身，飞快地将地上的画布捡了起来。
上面的玻璃碎片自然没有清理干净，顾城歌抓的又急，削葱根一般的手指上转眼间就多了几道血痕。
她并没有理会，只是小心不让血滴到画布上，小心翼翼地将整个画布卷了起来。
“又是你？！”
南思纯这才看清楚了方才呵斥她的人，热血一涌，更加七窍生烟。
又是这个该死的顾城歌，坑了她的堂妹不说，现在又害她变得众叛亲离，那些昔日的旧友一个个都变了脸，让她根本没法再在江城的名媛圈子里立足。
确切的说，是不止江城的名媛圈子。
经过热搜的热度，她甚至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出了名，而且还是臭名昭著的那种。
谁都知道她是一个开语音会偷偷录音，发消息会悄悄截图还外传嘲讽的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