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乔冷嗤，“李公子，郡主跟你本就毫无交集，如今你这般作态，是一定要将脏水泼在郡主身上了？”
她想好了要代替苏婳顶罪，不过现在看来，苏婳倒是胸有成竹，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的语气愈发冷淡，“还有，什么是实话实说，你敢发誓吗？拿着你心爱的人，拿着你家人，你的家族发誓？！”
李乾寻对绿乔没什么印象，上来便觉得这个丫鬟咄咄逼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姐，可这气质，又比小姐还要有气势。
难不成，是皇后什么亲戚？
可为什么要跟在苏婳身边，还是丫鬟打扮。
“你如此看着我，却不说话，”绿乔哼了一声，看他满目惊讶与冷意，只觉得好笑，“不就是不敢发誓吗？那便说明，这就是你的污蔑！”
李乾寻当即反应过来，当即正色，“你算什么东西，也要如此编排我，呵呵，发誓，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发誓，”说着，他转过身，看着皇上皇后，“微臣是真的被平安郡主迷惑，如今犯下大罪，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不如就直接给微臣一个痛快，但是皇上，微臣的家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还请皇上看在微臣将皇后治好的份上，饶恕微臣的家人。”
言外之意很明显。
这就是愿意“以身殉道”，将一切都放弃，甚至，可以放弃将苏婳扯下水。
只要他死了，皇上想要怎么说都可以。
楚冰面色微沉，多年中宫生活，她怎么不懂尔虞我诈，如今听到他这么说，明显是要将苏婳置之死地。
“李乾寻，你刚才的实话实说，本宫还很好奇呢，怎么就不说了？”楚冰眉目一动，不怒自威。
“皇后娘娘也看到了，微臣有些话，不能说。”
“皇上跟本宫在，居然还有话不能说，李乾寻，你是要欺君？”楚冰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却直接打中了对方的死穴。
罪名换成欺君之罪，那就不一样了。
“微臣，微臣……”
苏婳垂眸看着他，“我也想要听。”
“平安郡主！”李乾寻像是很绝望，很痛苦，咬着牙，“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然后呢？”苏婳饶有兴致，面带微笑。
“好，很好，”李乾寻忽然当着大家的面，撕开了自己的衣服，“你们想要的证据，就在这里！”
如此袒胸露背，殿前失仪，理应问斩。
然而，在大家看到他胸口的时候，都是微微一愣。
胸口之上，居然纹着一个字。
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胸口。
乃是“平”字。
血红的一片，?这个字还要好好分辨才能看清楚。
“当初你要验证我的真心，我便将这个字写在胸口，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对我另眼相看，在段时间之内，就完全信任我，并且让我来帮皇后。”
说着，他轻叹一声，“其实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皇后，你是为了你自己。”
他似乎觉得要破罐子破摔了，也就不在乎了，抬眸看向莫旭天，“皇上，您应该听说了，之前平安郡主在麒麟药铺门口，教训了微臣的未婚妻孙玉兰，其实就是想要给微臣下马威，也是为了让微臣完全臣服，她知道，微臣已经做了翰林，就是想要控制前庭。”
顿了顿，他磕头道：“皇上，她不仅仅是苏平安，也是苏婳啊，她就是西陵国的沐王妃！之前没有死，却偷偷潜入了咱们南国，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声泪俱下，闻者动容。
苏婳心底冷哂，真是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也难怪，平阳郡主会宠爱他这么久。
“苏婳？”
“是，”关于这件事，李乾寻也是从莫平阳身上知道的，当时还惊讶无比，知道苏婳不能得罪，可现在，他却必须得罪到底了，“皇上若是不相信微臣说的，大可以跟西陵国的皇帝求证，微臣愿意用家族发誓！“
莫旭天看了一眼楚冰，发现对方倒是没什么表情，心中无奈叹息一声，看来，是要他来出来这件事了，“朕知道。”
“多谢皇上体恤……”不对！
李乾寻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眸，“皇上，您……”
“朕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莫旭天声音淡淡的，脸色已经没有来之前的愠怒，反而显得温和，可就是这样的风平浪静，更让人心惊胆战。
李乾寻这才发现，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苏婳根本没打断，这些人，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他不遗余力的表演。
“正是因为如此，”莫旭天轻叹一声，“她才不要封地，也不要任何的封赏，在外人看来，她不受宠，其实，她不过是看淡了这些东西，试问，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伤害皇后？”
啪！
李乾寻就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突然被打了一个耳光。
“你身上有个平字，可也不定就是我，”苏婳蹲下·身，跟他对视。
一瞬间，像是冰雪落在身上，不仅仅是冷到了骨子里，还压力加身，难以动弹。
李乾寻的心跳，都像是被冰封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苏婳继续说道：“你说，我跟孙玉兰之间有矛盾，是因为你，李公子，可你的未婚妻明明知道，你的身上，纹上了别人的名字，还为什么要对你死心塌地？”
她笑了笑。
如花美眷，欺霜赛雪，如今更像是索命女鬼，夺魂摄魄，骇人心魂。
李乾寻下意识后退几步。
苏婳的声音就像是夹杂着冰锥，在耳膜之间穿透，“你想要毁掉婚约，她却为你生死勿论，李公子，你觉得，若是她现在见到你身上的纹身，作何感想？”
孙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可也是世代为官，家风清流，特别是孙玉兰的哥哥孙澍屡次立下战功，将来成为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即便不成婚，也不能得罪。
“巧合的是，你的未婚妻担心你，正好就在宫殿门口，让她来看看？”苏婳一点一点攻破他的心理建设。
魔鬼！
李乾寻瘫坐在地，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魔鬼！
他对那个未婚妻了解不多，但是知道最多的就是，孙玉兰太冲动，如果被苏婳激将，一切都会被皇上皇后知道。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为君之道，他更清楚，只需要简单一想，就能明白莫平阳的布局。
“不，不行！”他当即爬起来，忽然喊道，“不能让她来，不能！”
“李公子不是要实话实说？当然需要人见证。”苏婳不紧不慢，缓缓起身。
“苏婳，你的心真狠！”
“你既然敢来如此对付皇后娘娘，就应该知道后果，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苏婳伸出了两根手指，“一，说出你背后的人，以及这一次对付太子的计划，二，株连九族，你保护你要保护的，但是你的家人，却因为你殒命。”
李乾寻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滴答滴答，他如今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只想要逃走！
周围的高手，却是将他困住，死死的！
“你也可以选择自杀，”苏婳看他一直盯着而不远处的匕首，淡淡说道，“正如皇后说的，你可是欺君之罪，你死了之后，无论怎么定罪，都也只是我说就好，你的家族，还是你背后的人，都不能逃脱干系。”
生死都不能自由。
李乾寻身体一瘫，面如土色。
……
莫平阳到了下午，还是没收到消息。
“出事了，”她正在给自己下着围棋，突然手中的黑子全部滑滑落，面色冷淡下来。
秋日天高，外面微风凉爽。
她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起身将窗户关上。
只是在窗户还没完全关闭的时候，一直白色的鸽子，落在院子里。
她皱皱眉，猛地转身，急忙走到了庭院，将白鸽接过来，鸽子很有灵性，趴在她的手臂上一动不动。
莫平阳也顾不得这里安全还是不安全，将里面的信件扯出来。
那信件的下面，还有不少的血迹。
而上面写的事情，更是让她心惊。
“难道有人，已经看透了我的布局？”莫平阳皱皱眉，她利用皇后将苏婳困在了南国，而且还将李乾寻推出去做替死鬼，如今她的人在楚地，还是被埋伏了，几乎全军覆没。
那就说明，有其他的人到了楚地，并且对她的布局一清二楚，才会如此迅速。
她一心栽培的统领，如今身受重伤，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上战场。
这一次，损失惨重！
到底是谁！
她将信件握紧，狠狠地咬牙，看来，她必须要动用那个人了。
虽然，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想让对方还人情，这一次，却是逼不得已。
“来人。”
守门的小厮跑过来，“郡主吩咐。”
莫平阳从身上拿出来一块墨色的玉佩，刚要开口，忽然见有人闯进来。“平阳郡主，皇上跟皇后，请您进宫一趟。”
“容我更衣。”
“郡主，时间紧迫，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说着，一群人将莫平阳包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