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塾——
马小公子战战兢兢的坐在椅子上，何古义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茶杯杯底和杯托相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马小公子一个哆嗦。
“小马啊——”何古义唤了他一声。
马小公子立马站起来冲他行礼：“何伯父，我和景玉最近听话的很，没有打马球，没有逗蛐蛐儿，也没有听曲儿赛马……”
“正因如此，才有大问题。”何古义一脸严肃：“你知道景玉他最近回家都干什么吗？他既不上水摸鸟，也不下水捉鱼，他居然在背书！”
“啊？”马小公子一愣，暗道是我理解错了吗，在何家读个书一家子是这般反应？何景玉这是傻了吧，这样也会怕他爹怕的死去活来的：“读书……不好么？”马小公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读书当然好，只是看到何景玉在家中读书，那比撞了鬼还可怕！”何古义脸色几乎都可以用凝重来形容了：“小马啊，你老实告诉伯父，这小子是不是在外面闯了什么大祸，不敢跟家里说。害怕有一天东窗事发，所以才提前好好表现？”
“没……”
“没？！小马啊，听伯父的，问题拖不得，要不本来该收押的问题都会拖成斩立决了。这种事你不能替他瞒着，你知不知道……”
“伯父，真没有！”小马哭笑不得，心里又害怕，干脆一咬牙，将何景玉如何看上了绯心姑娘，并发奋用功准备娶她的事情和盘托出。何景玉对不住了，不是我不替你遮掩，是你爹实在太可怕了，我顶不住了啊。
他说完心里七上八下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他觉得已经等了半辈子了，忽然听何古义略带欣慰地笑了一声：“好！不愧是我儿子。”
马小公子茫然的抬起头，说了一声“啊？！”
“真是儿大不由娘，你看看，咱们二人说了他多少回让他用功读书他都不肯听。那位绯心姑娘就说了一句，人家直接奉为金科玉律了，倒是个情种!”何古义回去后跟自己的妻子花棋洛说。
“还好意思说你儿子，可不都随了你！”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花棋洛放下心来，打趣何古义。
“我怎么了……”何古义不服气的说。
“也不知是谁，当初对我一见钟情。非得要娶我，不惜在公公为你相看的姑娘面前装中风，鼻歪眼斜的样子。要不是我见过你，知道你不是如传闻一般模样，你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花棋洛笑她。
何古义竟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脸红了，连耳根都红了。
——皇宫——
平卢离着京城挺远，寻常的奏折走走停停要走几个月才能到京城。何向晚第一次失踪的时候，云钦敬发的是普通的请罪奏折。直到今日，才辗转到了宣康帝手中。
宣康帝读完这份奏折后，脸色微妙的将何穗歆请来了尚书房：“穗儿，你我都输了。皇叔没有看上你妹妹，也没有看上你弟弟。他几个月前不知偷偷跑去了平卢，认识了一位名叫翠花女子，对外宣称那是他的王妃。”
何穗歆的脸色变了变：“陛下说那女子叫什么？”
“叫翠花。”宣康帝一脸惋惜：“本以为可以亲上加亲，没想到皇叔早就心有所属。我说这几个月怎么都看不见他的影子。”
何穗歆从宣康帝手中夺过那份奏折，仔仔细细阅读了一遍，看到“摄政王妃”被劫持一句，心里猛地一颤，直到看到后面“已经成功救回”一句，才放下心来。她将奏折还给宣康帝：“陛下，你可没输，你赢了，赐婚吧。”
“啊？”宣康帝又将奏折看了一遍，确定是翠花不是何向晚，狐疑的抬头看着何穗歆：“你是说……”
“好吧，我承认。我们家一直瞒着一件事，阿晚从六岁开始就不在家里了，去了来兮山学艺，化名翠花。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大事的时候才回来。”何穗歆一方面有为自家景玉逃脱魔爪的庆幸，一方面又有一种自家猪被白菜拐卖了的微妙感觉。
“原来如此！”宣康帝忽然笑了：“看吧，朕就说，皇叔当日在除夕宴上就鬼鬼祟祟的盯着你妹妹！果然，果然，要是哪一天咱们落难了，我去帮人牵姻缘线也能养活你……”
“.…..”
“陛下，加急报。”小引子匆匆拿了插了鸡毛的信件过来。加急报，一般是面对重大事故的这种信件耽搁不得，是一路上累死几匹马才递到皇帝手里的，必须加紧处理，马虎不得。
宣康帝顾不得其他，匆忙打开信件。一句句读下去，神色越变越凝重。这一封，是云钦敬加紧发来的请罪书，上面详详细细地描述了顷济派私开矿山，买卖女眷，虐山百姓的一系列罪行。此案过于重大，云钦敬不敢随意处置，才上书请皇帝定夺，以及为自己的失察请罪。
书信从宣康帝手中滑落，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陛下——”何穗歆和小引子惊呼一声，扶住他，让他坐在椅子上。
“小引子，去传太医。”何穗歆急火火地让小引子去传太医。
宣康帝缓过一点神来，艰难地说：“不必……小引子，去请皇叔来。”
“可是陛下——”
“穗儿，我没事。”宣康帝虚弱的说了一句：“我清楚我这是怎么了。”
何穗歆捡起那封信，草草读了一遍。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宣康帝与歆贵妃夫妻一体，而且她有时候能提出的建议连前朝老臣都自愧弗如，这些东西她拿来看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何穗歆读着读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小引子，去吧，先请摄政王。”
“失察！好一个失察！这等大案，没有地方官压着，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云钦敬当朕是傻子吗？单单人坑，就有二百六十五具尸体。还有被他们拿马拖死的，拐卖出去的。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如果不是皇叔，还要有多少冤魂埋骨顷济派。”宣康帝掩面，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穗儿，他们都是朕的子民啊。朕不仅没能给他们温饱，连他们的性命都保不住。”
“陛下……”何穗歆的手也因为震惊变得冰凉，将手搭在他的背上，试图安抚他。这种事一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震惊，愤怒，完全充斥了她的大脑。
“穗儿，朕当真不配做这个皇帝……”
“谁说你不配——？”
－－－－－－题外话－－－－－－
对不起，俺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