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也算是她给他的奖励。
陆海宁唇角扬了扬，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说慢也不慢。
飞机抵达纽约机场时，正是当地的早晨，朝阳万丈，没有雨，也没刮风，是一个晴好无比的天气。
陆海宁的人领着他们去了酒店，一路上，张雨欣一直挽着陆海宁的胳膊。
陆海宁眯起眼睛看着这纽约的街道，繁华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恰如他去年离开纽约的时候。
陆海宁拿过一张地图指着给她看：“这里，陆氏海外市场总部。”
张雨欣仔细看了看，地方很大，不算市中心，但也没有太偏远，临近纽约的好几所大学。
“挺好的。”她点头，“落成了吗？”
“大楼是现成的，很不错，原本想交给你打理，你又不肯。”
“你当我是傻子？我在美国帮你打理公司，你在国内逍遥自在？”
“……”陆海宁按了按太阳穴，“你误会了，初始阶段需要谨慎和细致，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的想法是，等把最开始的这一段熬过去，就交给别人来，那时候你心目中肯定也已有人选。”
“以你的眼光，我不相信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不来美国，我还有小柚子。”
“知道了，不会让你过来了，就算是过来，我也会带着小柚子一起来。”
张雨欣摇头：“我更喜欢陆宅。”
“嗯，我也是。”
行程安排得很紧凑。
陆海宁在酒店里换了套衣服后，就跟着助理去了办公楼。
张雨欣太累了，不肯跟他去，他也没强求。
在酒店洗了个澡，张雨欣换了条干净的新裙子，粉底白花，领口和袖口是一圈白色蕾丝，她把长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清爽利落。
她对纽约比较熟悉，即使陆海宁不在身边，她也可以自己出去。
酒店在市中心，很好的地段，她出了酒店后信步走着。
路过一栋大楼，她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楼上的招牌，微微笑了。
银行管理层的办公室在高层，张雨欣上去的时候，金发碧眼的前台女郎很客气地拦下她：“小姐，您找哪位？有预约吗？”
“程先生，程遇之。”
“抱歉，程先生早上出门谈一桩理赔案，还没有回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下午吧。”
张雨欣想了想：“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可以，您这边请。”前台小姐带着她去贵宾等候室。
楼层很高，张雨欣站在窗口可以看到整个纽约城市中心的繁华。等候室很简单，只有桌椅，前台小姐给她倒了热茶来。
张雨欣没打算告诉程遇之，毕竟她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很久，她有些愧疚。
当初一走了之，谁也没告诉，她知道……他们肯定都担心她。
她想请他吃饭，想和他聊聊天。
张雨欣抱着茶杯走到窗口，懒散地看着楼下。
没等到程遇之，她倒是先等到了陆海宁的短信：我中午不能陪你吃饭，抱歉，我让助理给你送吃的。
她连忙回道：“不用，我自己出去吃。”
那头似是无奈地回了两个字“行吧”。
张雨欣不打扰他开会了，没有再发短信给他，她看着明亮的窗户，有些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差不多都快要过了饭点。
张雨欣的肚子饿了。
就在她站起身，准备自己解决一下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案子我会亲自跟进，您放心，我会在尽快的时间内给Peter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关于亏损报告和理赔方案，我已经发到了Peter先生的电子邮箱，他下午会给我一个回复。”
“好，您忙，我已经回银行。”
程遇之走在外面的走廊上。
张雨欣推开门，站在等候室的门口。
他头一抬，怔住。
脚步随即停下。
张雨欣笑了笑。
这一刹，程遇之以为自己花了眼。
其实也不是头一次花眼，上一次在银行看到一个跟她长得挺像的女孩子，他就发了半天的呆。
可这次……
“程行长。”张雨欣见他在看她，主动道。
程遇之还是老样子，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像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回来，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一丝不苟。眉眼锐利，锋芒毕露的眼神下是谈判时的严谨认真，身上依然带着几分儒雅、斯文的气质。
程遇之终于笑了：“雨欣？”
“是我。”她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纽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意外和惊诧。
“早上刚到，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张雨欣道，“回来的正好，我想请你吃顿饭。”
程遇之点点头：“好。”
原本有饭局，张雨欣来了，他就把定好的饭局给推了。
张雨欣挑了个离他们银行不远的餐厅。
她没让程遇之开车，而是和他走着过去。
灿烂温暖的日光下，张雨欣偶尔会抬头看看他。
他比日光更倾城。
餐厅里，张雨欣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很安静。
她点菜的时候，程遇之就一直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气色比以前好了。”
“是吗？”
“嗯。”他如实点头，“一个人来的？”
她摇头，笑了笑：“和他一起来的，他去公司谈生意了，我偷偷跑过来的。”
“还得偷偷来？”程遇之明白了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几乎猜都不用猜，张雨欣这辈子都输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也不是，我要是告诉他，他肯定也会来，这样不好，他跟你又不熟。”张雨欣讪笑。
何止不熟，还有过节。
“嗯，明白，我也觉得我们俩聊聊天比较好。”
程遇之和张雨欣一起把陆海宁给排外了。
张雨欣和程遇之认识多年，一见面也有聊不完的话。
程遇之没有问太多关于她的隐私，不过，张雨欣把能跟他说的都说了，比如她从芝加哥离开后没有去加拿大，而是回了国。
程遇之对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外：“我找了你一圈没有找到后，大致也猜到你在国内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张雨欣满怀歉疚。
程遇之听她说了很多，虽然有些细节她没有明说，但他听着听着心里也有数。
在村里头支教的日子肯定是很难熬的，他有过体会。
“你呢？工作怎么样？还是副行长？”张雨欣问，“我今天路过你们前台的时候，那个漂亮的美国美女听到你的名字，一直带着笑。”
“嗯，还是老样子。”程遇之笑了，“我可没打算找个外国媳妇。”
“也不是不可以，混血宝宝特别好看的，我是没机会生个混血了。”
“你何止没机会，你连想都不能想。”程遇之已经非常清楚张雨欣家那位的性子和脾气。
“所以要是有个混血宝宝，我肯定是要当干妈的。”张雨欣满怀期待地看着程遇之。
“没机会了，想都别想。”
张雨欣吃着盘子里的牛排，小口小口吃着，程遇之还特地点了一瓶红酒。
久别重逢，喝点酒再好不过。
她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陪同程遇之喝着。
张雨欣没提陆海宁，程遇之也就没提，他要是提了，多多少少显得没趣。
“小柚子呢？小家伙长大了吧。”程遇之问。
“嗯，可坏了现在，会顶嘴，会撒娇，会谈条件……再长大一些，我就要招架不住了。”
“雨欣，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至始至终，你是不是只喜欢过一个人，我是说在你来芝加哥大学之前，直到现在。”
张雨欣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怔了怔，沉默。
“我明白了。”程遇之心中的那个疑团解了。
那就是上一次陆海宁临走时说的，他认识张雨欣，远比他认识的时间长。
程遇之想，他是输给了时间。
这是他再怎么努力都跑不赢的东西。
张雨欣的脸上满是平静：“我和他其实认识二十年了，我八岁那年遇到他，他把我骗回家了。”
程遇之顿了顿。
他那双幽邃的眼眸子里多了些深沉的韵味。
他没想到，这么久。
二十年……
他输得很彻底。
“他之前怎么就舍得让你来芝加哥大学？”程遇之问。
“我若执意要来，他是没办法的。那一次，因为一些事，我和他决裂了，分得很彻底。”
程遇之点点头，没有多问。
确实是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那个男人宁愿坐牢也不愿背叛和张雨欣的这段感情，足以证明一切。
恰好这时，张雨欣的手机响了。
她放下酒杯，扫了一眼屏幕，是陆海宁。
“喂……”
“吃过饭没有？我在饭局上。”
“在吃。”
“哦？吃的什么？好吃吗？”陆海宁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给她打了个电话，实在是想她。
“牛排，你要吃吗？”
“我要吃你。”
“陆海宁，你大白天发什么……”张雨欣捂了捂嘴巴，想起程遇之还在，就把最后一个“情”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那头传来低笑声：“今天行程紧凑，下午还得继续开会，晚上还有一场酒宴。你不用等我，自己早点睡。”
“所以陆海宁，你带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