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五分钟，陆海宁心疼她：“你睡床上，我睡沙发，我保证不打扰你，好吗？”
张雨欣也困了，她是真得困。
半夜三更无处可去，她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能总是跟我耍赖。”
“我是认真的。”
“好。”
张雨欣没跟他客气，睡到了陆海宁的大床上。
整张床都是她的，她睡起来更加舒服，她抱紧被子，差不多将自己都蜷缩在枕头里。
枕头上有属于他的气息。
陆海宁松了一口气，他真得就睡到了沙发上去。
沙发不大，他个子高，只能将就地蜷曲着，在身上盖了一条厚毯子。
这一觉，张雨欣睡得倒很舒服。
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也累了，一直没有折腾她。
……
第二天是个阴天。
天色沉沉，四周都是密布的云朵。
张雨欣动了动手臂，只觉手臂酸痛，腰也酸酸的，不想起床。
“陆海宁……陆海宁……”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喊他。
“醒了？”陆海宁听到声音，连忙跑到床边。
他后半夜睡得不怎么舒坦，早上醒来时头还很疼，出去晨跑一圈又洗了澡后，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几点了。”她抱着枕头，没睁开眼，只是含糊地问。
“九点半。”陆海宁道，“我买了早餐。”
“有什么呀。”
“芝士蛋糕，烤土司，三明治，红豆沙，很多很多。喝的有豆浆，有牛奶，有果汁，你自己选。”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海宁声音温柔，态度也很好的缘故，张雨欣没什么起床气，轻笑：“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一起吃，吃的完。”
“你酒醒了？”
“嗯？嗯……”
“我不想起，我还想睡，你吃吧。”
“那你再睡会，昨晚上让你辛苦了，以后换我辛苦。”
“……”张雨欣听着怎么怪怪的，什么叫晚上换他辛苦？
不过她实在太困，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陆海宁替她盖好被子，没有再打扰她，悄悄带上卧室的门走出去。
他自己先吃了点早餐，一个人坐在窗边，总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的感觉。
天色不好，天空阴沉沉的，平日里爱喝的咖啡也没有什么味道。
餐后，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报纸，一页一页翻着，翻完后又处理了几份邮件。
正当陆海宁的手指头在键盘上敲动时，张雨欣穿着拖鞋踩在地毯上，推门出来。
她已经洗漱好，她是没想到陆海宁出门的时候已经给她买了新的生活用品。
粉红色的毛巾、青草色的漱口杯，新牙刷，新牙膏，新洗面奶……什么都是新的，花花绿绿的颜色夹杂在他那堆灰黑色的男士用品之间，显得格外醒目，但却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坐下，吃点东西。”陆海宁将身边让出一个空位。
张雨欣穿的也是陆海宁新买的睡衣，粉红色的。
她其实不太懂他为什么要买粉红色的东西，是不是觉得女孩子可能都比较喜欢粉红色？
不过，她也确实挺喜欢粉红色。
陆海宁给她热了早餐，端到她的面前。
“我自己可以。”张雨欣阻止他要喂她的动作，自己拿了一块切好的蛋糕。
蛋糕味道还不错，她吃得倒是津津有味，也有可能是饿了。目光落在盘子里的蛋糕上，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泽，幽邃而平静。
陆海宁的长腿上放着笔记本，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甚至，张雨欣的表情比他要自然很多。
“家政阿姨什么时候来？”她淡淡问道。
“阿姨今天请假。”
“嗯？你家阿姨怎么总是请假。”
“阿姨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哦。”张雨欣应了一声，“那换下的衣服怎么办。”
“给我就好。”
“……”张雨欣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吗？”
她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连他下厨都是后来才见识的，更别说洗衣服，她也想不出来他洗衣服的样子。
“没什么问题。”
“哦。”张雨欣继续低头吃早餐。
“天气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我忘记帮你买一套出门穿的衣服了，要不，你就先在我这将就下？”陆海宁看向她。
张雨欣吃东西的手一顿，酒醒后的陆海宁没有那么乖张，但一如既往腹黑。
睡衣记得帮她买，出门穿的衣服却不记得？
“没关系啊，你借一件外套给我就好，我一个孕妇，也不讲究。”
“这种天气随时会下雨。”
“那你再借一把伞给我。”
“没有。”陆海宁有小情绪了，脸色耷拉下来，瞬间晴转多云。
“那我再想想办法。”张雨欣道。
“张雨欣！”陆海宁吼了她一声，但在注视到她的目光时，把想说的话又吞了一半下去，静静道，“这种天气比较适合在家看电影，我拷贝了一部片子，陪我看场电影。”
“你也有时间看电影吗？”她转过头，手里头抱着牛奶杯。
“今天有时间。”
张雨欣已经记不得上次跟他一起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陆宅的时候吧。
陆宅有专门的放映厅，很大。
张雨欣掰过他的笔记本电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沙发上：“在电脑里看，还是怎么样。”
陆海宁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同意，他把想了半天的台词又给咽了下去。
“我有投影仪，不过，我尊重你的意见，就这样看。”陆海宁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他们对面的桌子上。
沙发到桌子的距离，不短不近，正好。
张雨欣一脸懵，怎么就是她的意见了。
陆海宁开了一盏小灯，灯光朦胧却不失温馨，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愈发衬托得室内安逸平静。
外面风很大，时不时就吹得树叶乱飞，从楼上都能听到楼下的动静。
陆海宁起身拉上了窗帘。
帘子关上，室内越发像一方没有受打扰的小世界，祥和安宁，与世隔绝。
张雨欣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吃着东西，看着电影。
是一部新上映的国外爱情文艺片。
张雨欣没想到他会看这样的电影，她没见陆海宁看过爱情片。
她倒是喜欢看的，平时在家没事做的时候，她就看这样的电影。
室内光线昏暗。
张雨欣和陆海宁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客厅里只剩下影片的声音，还有他们彼此纠缠的呼吸声。
张雨欣一手抓着牛奶杯喝牛奶，一手搁在肚子上，轻轻摸着肚子里的宝宝。
陆海宁表情认真，看得倒是聚精会神。
电影故事发生在捷克共和国首都布拉格，是战争为主线的爱情片，男女主从相识到相爱，后来为了和平奔波，又各自分散，等到再次重逢时，战争已经结束，城市安详而宁静。
电影中多次出现和平鸽和教堂的画面，虽然战争的场景很暴力，但和平鸽飞起时，画面又变成了柔和的色调。
女主角是个很漂亮的美人，也是个用生命奔波的战地记者。
而男主角是上流社会的企业家，绅士，优雅，为了支援和平事业和正义战争，倾尽家产。
张雨欣看得很投入，炮火、枪声响起时，她会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小手紧紧攥着睡衣。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投入的缘故，陆海宁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时，她都没有察觉。
等到察觉，他已经握了她好一会。
中途，他往她身边靠近，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声道：“靠我肩膀上看，嗯？”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毛衣，质地柔软。
张雨欣靠着的时候，有一种挺安心的感觉。
电影的旋律很优美，战争的场面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用美好烘托战争的残酷。
电影的主题曲也格外舒缓，却让人有一种震撼的魅力。
张雨欣眼窝子浅，好几个场景看得她差点哭出来，要不是碍着陆海宁在，她肯定是要哭的。
小时候，她一个人在家看电影躲在卧室里哭时，他就一脸嫌弃，说她没出息。
好吧，好吧，没出息的小雨欣长大了，不能哭了。
电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结局是男女主站在教堂的制高点，女主亲手放飞和平鸽，男主的目光先是落在鸽子上，而后，落在女主的脸上。
那一瞬间，女主角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温情脉脉。
影片戛然而止。
张雨欣默默看着画面，心口有说不出的感觉。
这样的电影并没有太震撼的画面，格外舒缓，却让人回味无穷。
陆海宁伸手按了停止键。
张雨欣在他的毛衣上蹭了蹭，把眼泪蹭掉。
“你也看这种电影吗？”张雨欣好长时间后才小声问道，像是还没有从电影里回味过来，不忍破坏电影余韵的美好。
“嗯，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爱看这种爱情文艺片。”
“那你觉得我爱看什么。”
“爱情動作片。”
“……”
张雨欣笑了：“当我没说。”
陆海宁搂住她的腰，没让她走，低下头，仔细端倪她的容颜，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轻笑：“是不是少妇都这样。”
“什么啊。”张雨欣拍掉他的手指头，“我是少妇，你是什么。”
陆海宁没应声，只是眯起眼睛，俯身看着她，离她的容颜很近。
他用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庞：“雨欣……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你抽什么风。”张雨欣拍掉他的手，坐好。
“电影好看吗？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约你看。”
“还可以。”张雨欣道，“男主角跟你挺像。”
“哦？哪里像？”
“性格吧，男主角的钢琴弹得也很好。”
陆海宁嗤笑：“不过，我没那么伟大。”
“嗯，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是小人，纯粹的小人。”
“又来。”陆海宁一本正经看向她，“小什么？嗯？给我交代清楚。”
说着，他挠了她一下。
张雨欣最怕痒痒，她立马举白旗投降：“好了，不许闹。你有没有觉得，电影画面很美？什么时候我也想去教堂里放鸽子，高楼上也行。”
“是想让我带你去吗？”
“没有。”张雨欣撇撇嘴，“我只是随口说说，我要回家了。”
“别走。”陆海宁忽然转过身来，压在她的身上，避开她隆起的腹部，“雨欣，我们同居好不好，我照顾你。”
“你……”张雨欣睁大眼睛，她没想到陆海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男女朋友才会提的要求。
陆海宁的眼底流露出真诚和认真。
张雨欣先是一愣，随即摇头：“不麻烦你。”
“没有麻烦，我知道我公寓不大，我目前也给不了你什么，但以后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给我个机会，一个不离开我的机会。”陆海宁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陆海宁，你知道同居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有感情基础，而我们，你觉得有什么基础？”张雨欣淡漠地看着他，“不是说吵架的时候你说我两句，想和好了，你就甜言蜜语哄我两句，这不叫感情基础。小打小闹是爱，可你不尊重我，那不叫爱，我也承受不了。”
“雨欣……”陆海宁急急的。
“一次，两次，三次……其实我自己都不记得原谅过你多少次了，可过不了两天，你坏脾气又上来。同居事小，可要是哪一天你不高兴了，把我赶出去，我是该哭还是该赖着不走？”
“雨欣，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我不确定。”她脸色平静，“我只想好好地把宝宝生下来。”
“我就这么让你失望吗？”陆海宁垂下头，眼中黯淡无光。
“不是失望，是没有安全感。”
“那我们睡也睡了，亲也亲了，你把我也看光了，你是没打算负责？”
张雨欣瞪着他：“你要耍赖啊？谁跟你睡了？”
“昨晚上不都睡一张床上了吗？你还跟别的男人睡过一张床吗？”
“你喝醉的事，不作数。”
“可你没喝醉啊，清醒着的人应该对喝醉的人负责，可你只想耍赖。”
“陆海宁，明明是你在耍赖！”张雨欣气急。
什么叫清醒着的人应该对喝醉的人负责？
六年前，她喝醉了，他睡了她，他负责了吗？第二天她还没醒，他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