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皇宫里的皇后此刻却出现在宫外的茶楼雅间。

“姨母怎么在这里?”陆行止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还知道本宫是你姨母。如果本宫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本宫面前了?”言语中颇有恼怒之意。

陆行止淡笑道:“姨母安心,我不会再有死的念头了,就算是为了我娘,我也会活着。这不正是姨母您想要的吗?”

陆皇后哑然。

诚然,她把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就是想用骨肉亲情束缚他,不让他有轻生的念头。否则就是昭帝不杀他,他也不会久活。

“你,你就不关心你娘是怎么死的?”

“姨母您是后宫之主,后宫里的事情还有您不知道的吗?”陆行止反问。他曾经查过淑妃的生平,虽然没查到到底是谁下了药,让她血崩,但是自己这位姨母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事隔二十多年,他查不到,并不代表当年的人不清楚。

往事掀开,强势如陆媛也不禁陷入悲戚。

她摇了摇头,说道:“玥儿进宫没多久,我就怀孕了。三个月后,玥儿也被诊出身怀有孕,我和玥儿都有了身孕,宫里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我和玥儿的肚子,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防范着,终于生下了轩儿,可是当我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在安王的庆功宴上,玥儿不知糟了谁的暗算,早产了。玥儿死了,我很伤心。但在这个时候,宫里突然传出,玥儿是我害死的,我顺着流言查,最后在周贵妃宫里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流言就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但是我抓住她,她就咬舌自尽了,她背后一定还有人,起先我以为是周贵妃,但是后来一查,周贵妃不过是个推波助澜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查当年的凶手是谁,却始终查不到。”

连皇后都查不到!

陆行止沉默不语。

见他面上已有动容之色,陆皇后就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他还是在意的。

“行儿,是姨母没保护好你娘。但是行儿,你娘不能白死,你一定要找到真凶,为她报仇。”

陆行止抬眼看她面露狠色,一脸的阴鸷深深破坏了她精致大气的妆容。陆玥是她心里的一道疤,就像阿凝是他心里的伤痕一样。

“我是我娘的儿子,她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姨母您不用忧心。您是一国之母,出现在这里可不合时宜,您回去吧。”

“行儿,本宫怎能不忧心,皇上的圣旨你也不接,别说皇宫了,连镇国侯府都不回,你到底想做什么?”想想陆行止的举动,她是既生气又无可奈何。这些年太惯着他了,平日里率性而为就算了,现在伤了宗室郡主,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驳皇上的面子,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陆行止冷笑道:“姨母,您以为我规规矩矩地接了圣旨,认了他,一切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是什么心性,别人不知道,难道您还不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心胸狭隘,容得下谁?我离皇宫、侯府远一些,对谁都好。”

陆皇后未语,细细推敲着他这话的意思。

“姨母,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的。”陆行止看着她,一双桃花眼上挑,满是嘲讽的意味。

“陆行止已经不是从前的陆行止了,那件事情,我也不便插手了,还望姨母与寒轩多多思量。”那件事情指的是什么事情,陆皇后自然听得明白。

这些年,陆行止一直在帮慕容寒轩出谋划策,助他登上高位。现如今身份尴尬,他确实不便插手。一来皇上那里恐会出变故,二则慕容寒轩与他之间的潜在矛盾也是忧患。

“好吧。”陆皇后叹了一口气,他说的都是对的,为了大家好,疏离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如果你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和姨母讲。”终究是心疼这个侄子的,多年的养育之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陆行止浅浅一笑:“姨母,您多保重。行止告辞。”

临走时,眼神淡淡地朝某处一瞥,也没做停留就离开了。

“他的话,你都听到了?”

只见慕容寒轩从隔间走出。

对皇位没有兴趣,这是陆行止在向慕容寒轩表明心迹,他永远都不会与他争夺帝位,虽然因为乔凝的事情,让他们两人有了裂痕,但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成为敌人。而且那个位置太肮脏,沾了太多人的血,若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其中就有阿凝的血,还有母亲的血。

陆行止越是这样,慕容寒轩的心情越是复杂。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人,而他却是不折不扣的风清月朗的君子,他总是习惯性地把他想得很不堪。就像乔凝那件事,明明知道他喜欢乔凝,可还是以兄弟之情,逼他远离乔凝,但是自己却又做的不够好,乔凝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若是当时留在京城的人是陆行止,他一定会直接选择救下乔凝,乔凝也不至于会丧命。

行止,弟弟,对不起!

然而这番话,慕容寒轩却羞于说出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道歉也是苍白的。而且,陆行止永远都比他更重视情意,在他眼里,皇权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可以为了乔凝颓废,杀人,甚至去死,但是他慕容寒轩做不到,他可以怀念她,却不可能为了她不顾一切。他或许真的不够爱她。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陆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作为一个皇子,慕容寒轩这么做是对的,对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也不能全然信任,永远都要保持一份戒心。但是现在他戒备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挚友。陆行止是她的嫡亲小妹的儿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一直都尽力用最真诚的心来待他。但是现在自己的儿子却对他有龃龉。

你可以放心了。

这话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陆行止不恋权势,他不用担心他想要的那个位置会落在别人的头上,她也不用担心会因为皇位而使他们兄弟失和了。

终究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着慕容寒轩愧疚的眼神,她也黯然了。二十多年前,是玥儿为她牺牲一切;二十多年后,是玥儿的儿子为了她的儿子抛却一切。她欠他们母子太多了。

陆行止被册封为宸王,这等突如其来的殊荣,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

“行止公子,对不住了,有人出了重金要你的命。听闻行止公子风清月朗,在下也实在不想为难你,你自行了断吧,免得在下动手,你死的太难看。”那杀手头子朗声说道。

陆行止轻笑道:“飞云阁向来是认钱不认人,如果陆某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让阁下杀了要我命的人,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哈哈哈,行止公子智谋无双,一眼就认出是飞云阁的人,在下佩服。双倍的价钱,那可是十万两黄金啊,行止公子可真舍得,只是阁主交代过,你陆行止必须死!”

“那这么说,那人可出了五万两黄金,看来陆某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再值钱,可惜你没命享受,杀了你,这钱就是我们的了。兄弟们,上!”

“公子,我来!”李啸从旁边提剑杀出。他一直偷偷地跟在陆行止后面,当然陆行止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管他。

李啸一人对上十几个杀手,渐渐地就有些吃力了。

那杀手头子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会意,使了个虚招,引李啸来刺,李啸果然上当,一人趁机一刀砍向他的手臂,李啸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眼见着刀就要落到他的手臂上,突然,一道气劲袭来,那人手一抖,砍到了同伴身上。

那杀手头子瞥眼看去,那道气劲分明就是来自陆行止。

“好一个行止公子,原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藏拙呢,不仅智谋无双,就是这武学工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只要你一出手,我们绝无生还的可能,在下认栽了,要杀要剐,任凭公子处置。”

陆行止笑道:“你倒是个乖觉的人。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你走吧。”

那人却突然往地上一跪:“公子,小人是飞云阁的杀手,飞云阁的规矩想必您也知道,身为杀手没有完成任务,就算是回去了,也难逃一死。求公子救救小人,小人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公子大恩。”

“你既然是飞云阁的杀手,那你就该知道杀手是不能背主的,而你现在是想脱离飞云阁,你凭什么让本公子帮你?”杀手最重要的不是武功有多强,心有多狠,而是忠心。大多数人养杀手,就是把他们作为最后的底牌,到了关键时刻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这些人背主,那么主子就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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