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木夏是女子的事都是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现在陡然被木夏自己说出来,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莫安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之前说的去参加秋闱可还是真的?”

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在耳朵里,心中也安定了:“当然,女扮男装为的就是这个,现在一直在赶路不也是为了去楚阳吗?”两人的交情虽然不是过命的交情,但是一路相伴走了那么久,木夏信任莫安。

“这样太危险了,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总不能一直不娶妻。”莫安马上想到了作为一个男人首先应做的就是成家立业,考上进士就是立了业,剩下的不就是成家了吗?若是真的中了进士,只怕说媒的人不会少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木夏随手捡了根草棒,漫不经心地在地上画着圈,实际上心里也在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只是现在别说进士,连举人都没考中呢!还不到想那么远的时候。

莫安心中一动,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试探她:“若是有国家允许女子做官,你会去吗?”她想回去就颁布一系列政策,女子读书科举做官,一步步来,若是真的把木夏拐回去,那便算是有了个榜样,开了个好头。

木夏正在画圈圈的手一顿,笑中有几分自嘲:“哪里有这样的国家?”她忽然想起初见莫安时,莫安的朱轮马车应是皇亲国戚才允许做的,又补了一句:“况且,我总不能离开万国,虽然万国有我没我可能也没什么差别。”

“若是以后有呢?”莫安步步紧逼,人才就是抢过来的,当然要狠狠地挖墙脚。

木夏犹豫了,若是有呢?“那便等有的时候再说吧!”木夏一直以为莫安是万国的什么皇亲国戚,于是又补了句:“我以后可是要做一个大忠臣的!怎么能那么轻易就离开万国。”莫安不悦,突然就觉得木夏有几分迂腐:“良禽尚且择木而栖,想做忠臣也得先有个明君。木夏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迂腐。”

木夏听得心惊肉跳,这句话冒天下之大不韪,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即使她是皇亲国戚,也能给她一个意图造反的罪名,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一个杀头的罪名。好在此时此地就只有他们三人,木夏旋即又放心了,反而是莫安忽然觉得不妥,是自己激进了,只是听木夏那么说,她心里有些失望罢了。

“你想听实话?”木夏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然莫安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当然。”莫安从她的话里听到了转机。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也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只是万国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而青帝也是一个好皇帝,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至于你说的允许女子做官的国家,现在还是不存在的,若是以后真有,我相信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只是现在既然没有,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国家出份力,也能让我关心的人过得更好。”木夏目光灼灼的看着莫安,这些话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话。虽然都说学而优则仕,木夏最先想的也不过是怎样才是最好的出路。于她而言,若是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仕途放弃也罢。

莫安对她的这个答案满意了许多,至少以后等到她真的和木夏提起这事的时候,也好让她有个准备,自己挖墙脚成功的几率也大很多。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轩还是和往常一样,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一样。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打在破陋的屋檐上,规律得催人入眠,木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火渐渐灭了。

翌日,木夏醒得很早,看两人还在睡着,忍着羞意开始脱衣服,给伤口换药。

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将莫安惊醒了,这样的环境,她本就睡得不安稳。刚醒来的她还算清醒,想着可能是木夏在脱衣服,于是很好心地没有睁眼,只是那声音听在耳朵里却越来越大。轩是习武之人,听力甚佳,木夏刚醒,轩就醒了。只是他很好心地秉承着非礼勿视,压根没有睁眼。

木夏一只手包扎伤口是百般不方面,正缠着纱布呢,突然就碰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旋即看了一眼莫安,生怕把她吵醒。莫安现在真的很想醒过来帮木夏包扎伤口,但是一想到木夏并不知道她是女子,所以莫安只能生生忍着。直到木夏又一次笨手笨脚地碰到自己:“嘶~”本来以为不会很严重的,可是现在木夏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的。

莫安忍不了了,这个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连个伤口都包不好!反正已经被误会一次了,再有一次也没什么了。莫安一个骨碌爬起来:“我帮你。”木夏羞得脸色通红,其实只是露出了肩膀而已。她很想拒绝,但是碰一下实在是太疼了,况且……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声如蚊蝇地哼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伸着胳膊让莫安包扎,自己低着头,一动不动。

放在以往,莫安每次见木夏窘迫的样子,都会毫无意外地打趣她的,但是现在的情景真的不合适,她只能把笑憋在心里。轩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主子就不能忍一忍吗?怎么总是忘记她现在是男子。轩不知道,莫安没有忘记,只是她不忍心木夏受疼,况且,这伤本就是为了救她才受的。

三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又是走了一上午才到了镇上,莫安觉得自己的腿都快断了。但是当务之急不是她的腿,她比较关心木夏的伤势。虽说她很信任轩的医术,但是在那种条件下,就算是轩医术高超,没有好的药材,处理伤口也好不到哪去,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家医馆。

一想到要被男人看到木夏的伤口,虽然只是臂膀,但是莫安就是觉得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好在这镇里的医馆里竟然有一个女医师。

女医师把手往木夏的脉上一搭就知道这是个女子,不过莫安可没有受伤,她也就没有机会搭莫安的脉,自然就把莫安当做男子看待了。女医师现在对莫安相当不爽,虽然她长得相当俊美,但是怎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没看见她都要脱这位木姑娘的衣服了吗?

木夏其实更囧,她很想问问莫安可不可以先出去,但是她害羞啊,尤其是经过这几天的事之后。好在女医师是个直爽人:“这位公子,你可不可以先避一避!”她把公子二字咬得极重,生怕莫安听不出她话语里的嫌弃之意。莫安也就是遇上木夏的事担心得忘了,这时经过医师提醒,马上就回神了。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作了揖,这才离去。

木夏的伤并不是十分严重,而且轩之前已经为她稍作处理了,医师只是重新为她开了药,然后包扎一下就打发她离开了。莫安看见木夏毫发无损地走出来,这才放心。女医生暗自忖度,这两人莫不是夫妻?但是看木夏手臂上朱砂还在,所以是还未结亲的小情人。刚刚对莫安印象不好,现在看莫安几乎把木夏放在心尖上,女医师对他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姑娘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疼你的相公。”总之先把相公这样的话说出来准没错。

没曾想两人都红了脸,怎样解释都尴尬,都等着对方解释呢,现下突然就没声了。一向不吭声的轩倒是说话了:“医师说笑了,我家公子和……夫人脸皮薄,医师就莫要打趣她们了。”本想说姑娘的的,但是越说越解释不清,轩索性将错就错,何况,现在看来,这两人也是极为登对的一对。

莫安在心中埋怨轩乱说话,但是事已至此,她说什么都显得不好,木夏也是惊诧一向不声不响的轩竟然如此……腹黑,两人的脸更红了。不过看在医师眼里,也就是两个未尝人事的少年害羞罢了。

总算是出了医馆,当着木夏的面,莫安不能好好数落轩,于是暗暗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等着秋后算账。至于木夏,这种事,他俩是主仆,相对而言,她这个“夫人”怎么算都是外人,那些话她更不好开口,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木夏不得不承认,她心中是有些许欢喜的,莫安在她眼中是极好的一个人。

还是莫安最后打破了沉默:“反正明日就要坐船走了,不如今晚包个船舫,听说这镇上的那条无忧河极为有名,夜景也是极美的,你看如何?”

木夏现在就像个小媳妇似的,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一切都听你的就是。”

不过莫安可不知道,这无忧河,既然叫做无忧,当然是有原因的,他们三人都是外地人只是不小心听了这无忧河的名声。在这里包一只船舫比别处不知贵了多少,只是莫安有钱,她才不知道正常应该是多少钱呢,只是动动嘴皮子让轩去做这些事去了。

轩回来的时候,那张冰块脸上有些许不显眼的红晕。

“交代你的事情可做好了?”莫安漫不经心地问。

“嗯,好了。”轩说话还是和平常一样,莫安和木夏什么都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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